余华《十八岁出门远行》赏析

摘：

天色完全黑了，四周什么都没有，只有遍体鳞伤的汽车和遍体鳞伤的我。我无限悲凉地看着汽车，汽车也无限悲凉地看着我，我伸出手去抚摸了它。它浑身冰凉。那时候开始起风了，风很大，山上树叶摇动时的声音像是海涛的声音，这声音使我恐惧，使我也像汽车一样浑身冰凉。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，座椅没被他们撬去，这让我心里稍稍有了安慰。我就在驾驶室躺了下来。我闻到一股漏出来的汽油味，那气味像是我身内流出的血液气味。

评：

 成长是一种气氛。

稚拙、烂漫、迷茫、痛苦，这些都是成长包含的关键词。有时候一段文字带给我的触动，只需要来自几个名词，比如司机“更黑了”的手，躺在驾驶室里闻到的汽油味，驾驶室里短暂的温煦，铺垫至最后的红色书包，便是时机刚好，非出现不可了。一个背包，让整个人物都厚重了，立体了，全面了，充满能量密度，原来，这根本不是离家出走，不是外出谋生，只是一次晴朗的独行，渴望长大，渴望远方，像一匹快乐的马儿。

于是，所有的所有都明亮、温暖起来，甚至，奸诈的“老乡”，偷走背包后哈哈大笑的司机，从头到尾的“阴谋”……以成长为主题的文字里，不过是无伤大雅的“句”而已。

我也想到同样的午后，捧着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，哭着笑着，雨下得那么大，霍尔顿拒绝和大人们一起躲雨，看着妹妹把旋转木马玩了一遍又一遍，那也是他第一次独行。

成长须有一次晴朗的独行。

 ——周灵沅文